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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章 不演不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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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狐朵朵第一次帶我見廣告導演,就反覆給我洗腦。

雖說社會上的人本就勢利,但混娛樂圈的大多能再勢利上10倍。因為這就是個瘋狂追逐名利的圈子,每個人都在不遺餘力地尋找讓自己博出位的機會和人脈。

你當前所擁有的資本和資源,就決定人家看你的目光和對待你的態度。所以她勸我與業內人士打交道盡量別提及學校名,也不要明說自己是大山裏出來的農家孩子,更不要交淺言深,動不動就跟人家誠坦相見。

我知道這句句都是朵朵磕撞出來的辛酸經驗。她把我當閨蜜才悉數分享,就怕我這個傻白甜被人家下了套還送上門去求抽。

可這會兒,像許鞍山這樣身份的前輩問起,到底該不該照實說?

其實我更介意王維成的態度……被他知道我只是一個三流藝校裏的大專生,會不會就懶得睬我了呢?

唉。

稍作糾結,我咬咬牙還是恭敬地大聲回答:“許老師,我來自瑤江市影視藝術學院專科表演系,今年大二。您叫我妙妙吧?大家都這麽叫。”

許鞍山笑著點頭:“不錯啊,教出來的學生這麽努力,是個好學校。”他看上去沒什麽想法,還溫和地讚揚了一句。

我突然高興得心臟都要跳起來。不管人家是不是客套話,反正就是好開心,好像自己當頭突然被貼上一塊金光閃閃的大招牌!

偷眼看看王維成,他只是跟著許鞍山笑著連連點頭,一點嫌棄的意思都沒有。

突然感覺好溫暖,嚶嚶嚶!

“想跟我這老頭兒聊聊嗎?”可能看出我晶亮小眼神裏的期待,許鞍山拍拍身邊的空位,又指了指我手裏捏得皺巴巴的臺詞本。

當然要!聽說他是上戲的客座教授,平日裏可是一課值千金。

我以平地撿到金元寶的興奮勁,噔噔噔地把自己的小板凳拖到許鞍、呃、老師身邊。

王維成也激動地地端起凳子蹭過來,雙手托下巴,一幅乖乖旁聽生的模樣。

這畫面簡直太美妙。

許老師接過我手裏的臺詞本翻了幾下,讓我先講對“古鳳”這個角色的想法。

我硬著頭皮把自己這幾天琢磨的那一堆巴拉巴拉地講了個遍,還自作聰明地對她所處的年代和遭遇做了一番點評。

許老師微笑聽完,然後就嚴肅地搖頭。

我頓時像被拿針紮過的皮球,洩得差點直接跌下凳子。

“想得倒挺多,但沒有到點子上。”許老師拍了拍本子,“剛才看你演了那麽多次,要說技巧倒並不算太缺,但有一個大問題。你根本沒有沈浸到角色裏去,就會表演有點‘裝’。”

我心頭掠過一陣羞愧。

表演有點“裝”,這可是大忌,尤其以林導這種喜歡西方表演風格的國際型導演來說。被他看到這毛病,準是會往死裏罵。而我又是拍那種特別需要“裝腔作勢”的小廣告出身,習慣成自然,表演風格恐怕是我要努力克服的第一道障礙。

“不是這個意思,妙妙。”許老師聽完我解釋,不客氣地立即否定,“誇張有誇張的演法。‘裝’跟‘誇張演繹’不是一回事。你演得‘裝’了,就會讓觀眾看起來不舒服,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會讓看的人‘犯尷尬癌’。有水平的誇張演繹是讓觀眾跟著演員的表演而感同身受強烈的情緒,不管是搞笑還是悲傷,但不會讓看的人出戲,不會讓他們有種‘演得也太假了吧’的審視感。”

我楞楞地聽,再回想一下自己剛才的那幾段,始終能從王維成的眼神裏看出“審視”的感覺。也就是說,他根本沈浸不到我的表演裏去。

無法讓觀眾沈浸到自己的表演裏去,那就是個不合格的演員。

聽許老師這麽一解釋,我……更沮喪了。如果腦袋上有兔耳朵的話,恐怕早已耷拉到屁股上去了。

“別灰心啊,”許老師看我的樣子,啜口茶又笑瞇瞇地安慰,“知道問題,才能有改善的機會嘛。”

三天不到時間,病入膏肓的人還能搶救一下嗎?

我捧著臺詞本,忍不住又想嗚嗚嗚。

“對了,你不是跟著白越的嗎?可以先讓他給你解讀一下劇本和角色。”許老師的手擡了擡,指著不遠處跟我建議。

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。

原來白越回來了,大概看到我在跟許鞍山說話就沒過來,站在場景樓外的空地上跟筱恬在聊,不停地笑瞇瞇,看起來聊得還挺開心的樣子。

對啊,白越不但是這部電影的編劇,還是個很有實力的演員,為什麽我總想不到要跟他討教?

大概平時和他能聊上的,都跟拍戲沒有關系的見鬼事件吧。我不就是因為遇到南城九傾那只老鬼怪,才會招來白越這只老屍怪的嗎?

想想正是這場離奇的際遇,才能讓我一個三流十八線坐在這裏跟許老師這樣的老戲骨討教,福禍相依的老話簡直是比銀行裏的金子還真的真理。

我摸了摸頭,決定得趕快向白越開口這事,否則本渣一到鏡頭前就會變成全劇組人民的笑料。

跟許老師又討教了半個多小時,實在不好意思再占用人家的休息時間,拉著王維成灰溜溜地躲一邊繼續練攤。

不過經過指點後的感覺就是不一樣,王維成可憐巴巴的為難臉越來越少,偶爾還能被我唬到一兩次。看他驚嘆“古鳳真可憐的時候”,我總算嘗到點成就感。

更開心的是,這樣背臺詞好順利,很快我發現自己把好幾頁的臺詞都流利地背了下來,完全能應付完至少四天的任務。

等到暮色降下,王維成被叫去幫忙換場景之時,我已經開始能摸到這個“古鳳”到底該怎麽演的脈絡,對於許老師說的那堆問題勉強能理出個該怎麽克服的頭緒來。

這一天果然沒白白浪費,嘿嘿!

我禁不住咧開嘴。

“喲,跟小情郎在一起果然不一樣,瞧你樂得跟朵喇叭花似的。”白越這貨終於插著褲兜踱過來,似笑非笑地沖我噴煙圈。

雖然他的煙很聞,但這腔調不敢恭維。對著一個女孩噴煙像什麽話,真不怕周圍有人照下來po微博黑他啊?!

“餵餵,還好意思說我?大美女晚上就來主動敲你的門了,要樂成一朵大菊花的人是你吧?”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,然後壞壞地呲牙笑,“是不是今晚上佳人有約了啊?”

白越一楞,咬著煙皺起眉:“昨天晚上,你說誰來敲門?”

“裝什麽裝?剛才還跟人家湊一塊說話呢!筱小姐不至於跟你玩保密吧?我還見她當場給你發短信呢!”

演技果然好,臨到這會兒還裝得這麽像,可是有必要嗎?本姑娘又不是狗仔。

“不可能。昨夜筱恬跟……”驀地閉上了嘴,滿臉疑惑的確不像是裝的。

他突然回頭向剛才所站的地方望去。但接下來幾組鏡頭都有筱恬的戲,她已經回到場子裏面去了。

“走吧,陪我去換衣服。”白越悻悻然吩咐一句,伸過手把我從凳子上拉了起來。

我還是有點好奇他只說了半句的後話是什麽,難道昨夜站在貓眼另一頭並不是筱恬?這不可能,我還沒有眼瞎到這種程度。

雖然筱恬卸妝後相貌略路人,但一股子屬於當紅明星才有的自信和氣勢是很難認錯的。

不過白越現在不想提,我自然也不好多問,因為問了多半也沒什麽用。

白越有夜戲,所以得換妝還得換行頭。

我無聊地繼續跟著他在各個大棚裏轉悠,折騰完妝容就幫他又穿起一身雪白柔軟的……內衫內褲?

我黑線:“看這樣子,晚上不會是床戲吧?”

“是啊!”他挑了挑眉頭,還很專業地把袖管按老式的做法輕輕圈起,又擡手將發型師給他揉出“淩亂”感的發型再抓了又抓。

一個剛被“蹂躪”過的小男人形象呼之欲出。

我驚了一下,連忙翻看自己手裏的劇本。

麻蛋,古鳳這角色也有不少……kiss戲?還有被XXOO的戲??

靠靠靠,我有點無語了。記得老師說過,一般遇到敏感劇情,導演會先跟演員打過招呼的嗎?還會簽什麽什麽協議書之類。

怎麽本姑娘就沒收到過任何形式的所謂“招呼”啊?

我頗有點不爽。

“你同意演這個?”

“為什麽不同意啊?”白越一臉莫名其妙,還在努力抓亂他的頭發,似乎還覺得不夠像被XXOO過的。

誒對啊,他一個男的有什麽同意不同意的。

“我不會演這種。”我吧嗒吧嗒地狂捏手裏的劇本,氣哼哼地表示。

白越用一種“你是不是蛇精病又發作啦”的眼光睨我。

“柳小姐,這是表演又不是真的。你在矜持個毛線啊?!不想演啊,好啊,外面一大堆顏好身材正的影校畢業生候著呢,你要不要出去表示一下讓賢的決心啊?”

一聽到這個,我立即洩沒了骨氣。

“怕什麽,就借位拍幾個鏡頭意思意思而已,我才不想碰你這個殘花敗柳的柴禾妞!”

這家夥的嘴真是賤到沒底線。

不過……等、等一下!

“怎麽是你?!”

我尖叫一聲翻開劇本又看了看,跟古鳳玩親親的明明是三少爺啊?!

白越翻了白眼:“你到底有沒有看明白劇本啊?!周二少爺和周三少爺是孿生兄弟,你讓導演哪裏再去找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演員出來?當然是讓我一人飾兩角嘍!反正周三少爺的戲不多,累不到哪裏去。”

尼瑪,怪不得先前怎麽也翻不到演周三少爺的名字,原來就是這貨。

我扔下劇本,瞇縫起眼瞪著他。

“你是不是故意來讓我演這個古鳳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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